我弟弟和弟媳一直住在当年我爸妈留下来的一个老楼里,算起来这个小区里的楼龄已经四十多年了。
实际上他们是可以买个新房的。
我们这里是东北沿海小城,除了一些高档小区之外,其余小区的房价,每平方米也就是4千左右。
老两口自己住的话,也不用太大,40平米够用了。
弟弟退休前是大卡车司机,弟媳是会计,退休金都可以,这么多年,陆陆续续地也攒了些钱。
而且最近几年,家里最大的花销除了我侄女结婚时给带的五万块钱的嫁妆之外,其余的时间两个人都是粗茶淡饭的,也没咋花钱。
所以,以他们的积蓄,要想买个小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两口子盘算了一下,如果买房的话,他俩只能买清水房。
因为这两个人都有点洁癖,不愿意住别人住过的房子。
而要是清水房,就得从头开始装修。
而且,就算不装得富丽堂皇的,至少也得刮个大白,铺个地板啥的;还有搬家的时候也得雇个搬家公司,帮着抬上抬下。
弟弟两口子觉得,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没那个精神头了。
这时候,有人出主意——说可以让闺女和女婿来帮忙盯着,顺便也可以让孩子们给把把关。
可是我弟听完后,摇头表示,绝对不行。
主要原因是我侄女和侄女婿自己做点小买卖,虽然没孩子,但是买卖离不开人,别说让他们帮着监工,就是逢年过节也很少有能正常下班的时候。
最后,弟弟和弟媳就决定,干脆哪也不去,就在这老房子里养老了。
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弟弟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说让我过去一趟,一起商量一下买新房子的事儿。
“怎么突然想起买房子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就在这住了,不换地方了吗?”我惊讶地问道。
”唉!没办法,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要不然非把我俩老命给要了不可……”弟弟唉声叹气地回答我。
我一听,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于是在挂断电话后,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弟弟那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怎么在自己家房子里还待不下去了呢?
等我到了老楼,上到了四楼半,就看到楼道里堆了不少的旧纸壳,塑料袋和饮料瓶子。
我知道,这一定是楼里有人捡完,堆在楼道里的,而且做这些事的,多半是老年人。
这其实很常见。
有些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不愿意就这么在家里赋闲,所以在身体条件都允许的情况下,她们会收集一些别人丢弃的可回收的垃圾,然后拿到废品收购站换点钱,贴补一下家用。
我个人认为,这些懂得自养自足的老年人和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年轻人相比,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自强不息的人,到任何时候都是受人尊敬的。
我站在房门口,按了门铃,但是门铃没响,接着我又敲了门,还是没人答应。
不是说好了叫我来商量卖房子的事儿吗?怎么都不在家呢!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屏幕显示的号码竟然是弟弟的手机号。
“你怎么回事?我敲门家里没人啊?”我没好气地问道。
“姐,真是你敲的门啊!你别着急,我马上就给你开门!”
弟弟匆匆挂掉电话,然后很快,就听“咔哒”一声,入室门就被轻轻地打开了。
我进屋之后,见弟弟跟做贼似的,又小心翼翼地将入室门关上,于是不解地问道:“你干嘛呢,怎么还鬼鬼祟祟的?”
弟弟不吭声,拿了拖鞋让我换上,然后拉着我进了屋。
我刚一进客厅,就看见弟媳妇小金正端着个饭碗瞧着我笑得腼腆。
“吃饭呐!这才几点就吃午饭啦!”
现在还不到上午十点,吃午饭是不是有点早哎。
听完我的话,小金腼腆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苦涩,但她也同弟弟一样不肯说话,只是招手,让我随她进里屋。
我心想这两口子今天这是咋了?
这平时都是能说爱笑的主儿,怎么今天突然都不张嘴说话,改成打哑谜的了?
而且来人了还不许在客厅里待着,非得要让进里屋才行。
等我进了里屋,在小扶手椅上坐下,小金才说道:“姐啊,我俩昨天又是一宿没睡,临到早上五点多才眯了一会儿,这不就糊弄一口,刚吃上早饭。”
我这一听,更奇怪了:“怎么叫‘又一宿没睡’?到底出啥事了?”
这时候,我弟已经扒拉完了碗里的饭,他一抹嘴巴,对小金说道:“你先吃饭吧,我跟姐说……”
然后,弟弟就把最近这两个多月发生在他家的事情向我讲述了一遍。
直到听完他的叙述,我才明白了,弟弟两口子为啥会这么发愁。
就这事儿,不管是谁遇到,谁都会愁得没办法睡觉的。
前面跟大家说过,弟弟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是我爸妈楼下的老楼,而这个老楼,一直是没有物业来管理的。
后来,口罩时期,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就临时托管了一个物业。
那个物业来了之后就把小区内的各栋楼的楼门都给换上了新的密码锁。
但是放开之后,管得不那么严格了,这密码锁就如同虚设了。
每次想进楼里,也不用刷卡了,只要输入“”,门就自动打开了。
但是,在两个多月之前,这个小区换了一个新物业,而这个新接手的物业刚一入驻就把楼门卡给升级了。
这回要想进楼,除非用新的门禁卡进行刷卡,否则干脆就进不去。
不止如此,这回还给添了一个新的遥控开门装置——就是每家屋里都给安装了一个通话器,而这个通话器,直接连着楼门口的门铃。
只要楼门口有人按键,输入自己家对应的门户号,那么屋里的通话器就会响起,只要家里有人,接通电话,再在屋里按“开门”键,楼门就会打开,在外面的人也就能进来了。
本来这是一件挺好的事,有了这个门禁卡,楼内住户的人身安全得到了大大的保障。
由于这个装置开始安装的时候没收费,所以大伙还挺积极的,纷纷要求安装。
但是两个多月前,物业突然改变了原来的规定——开始对门禁卡实行收费!并且还不是单独收费,而是和物业费挂钩在一起了。
如果不交物业费,门禁卡就不能升级,不能升级就打不开楼门,打不开楼门就相当于回不了家。
所以,与其说物业是不讲信用随意改变规则,还不如说这本来就是新物业事前就计划好的,对老楼居民所欠物业费的一种变相催缴。
听到这儿,我示意弟弟先等一下,然后有些困惑地问道:“我刚才来的时候楼门是开着的,我也没有门禁卡就上来了,那这门禁也没什么用啊?”
弟弟听了我的话,补充道:“白天有人为了图方便,会把这个楼门用石头给别住,然后到了晚上七点以后再关上。”
“那这有什么问题?有没有门禁卡也不耽误大伙出入哎!”我不解地问道。
“白天是不用……“弟弟无奈地说道。
“但是晚上回来晚的,如果没有门禁卡或者家里没有人,就根本开不了门。”
“我记得咱这楼没有单身的住户,那不交物业费,或者晚上回来晚了也不是啥问题啊?”我还是觉得事情很简单。
“问题大了!”弟弟焦虑地说道。
“就咱家对门那老韩家两口子,他俩不是一直在超市打工嘛!他们是白天在超市工作,晚上下班之后,就去附近的美食城,小吃街还有饭店一条街那里去捡废品,所以这每天都回来得很晚,而这时候楼门早就关严实了。”
“他们因为没缴物业费,所以就打不开这个楼门。结果这两口子倒是脑瓜子好使,就站在楼门口开始按各家的门铃,等着谁家好心给开一下门,结果这帮人也是真不够意思,居然没有一个给开的,然后呢……”
“然后你就给开了是不是?”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问道。
弟弟听我这么说,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将饭碗洗刷完毕,一边擦着手一边往里屋走的小金说道:“姐,我都跟他说了,我说别开!别开!他非不听,非说都是老邻居,帮一把能咋地!结果这回倒好,老韩家两口子直接盯上我家了!只要晚上回来,也不按别家的门铃了,专门按我家的!而且每天都按,除非下大暴雪,他们出不去,要不天天都等着让我们给开楼门!关键开个门也没啥,也不费劲儿,主要是……”
小金在我身边坐下,继续说道:“主要是他们回来得也太晚了!有时候都是深夜十点,十一点那样,最晚的一次都后半夜两点了,居然还来按我家门铃,你说还让不让我俩休息了?”
“别说我们都早睡惯了,就是个小年轻也禁不住天天这么折腾啊!”
小金越说越生气,我看看她和弟弟脸上的大黑眼圈,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交物业费?还有,你俩没说自己都没办法休息了吗?”
小金一听更激动了:“说了!都说了!但是老韩家两口子说家里太困难了,交不起物业费!还说让我们可怜可怜他们家,帮帮他们!”
“也许他们家真的这么困难,所以才对物业费有压力?”我接着问道。
“拉倒吧!”弟弟气得直摇头。
“他们两口子早就从原来的工厂退休了,退休金和医保一样不差!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捡垃圾的活儿,那俩人一个月的收入加在一起,比我俩都多!要比穷,我俩才是真穷呢!”
“再说咱这老房子的物业费,一年也就不到五百块钱,怎么就缴不起了?这不分明就是薅羊毛薅到我家来了吗!”
弟弟被气得青筋暴露,看得出我这个已经快过六十大寿的亲弟弟已经被老韩家折磨得有些神经衰弱了。
“这还没完呢!”小金摆摆手,让弟弟先别插嘴。
“因为跟老韩家一直说不通,所以有一天半夜,我家通话器突然又响了起来。当时我俩心一横,任凭他们怎么在楼门口按门铃,就是没给他们开。然后过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吧,最后是住在一楼,那个在菜市场卖牛肉的那个小伙子给他们开的门,而且开门的时候,那小伙还骂了老韩家两口子,说下回再大半夜在外面按门铃就削他俩!”
“然后这韩家夫妻俩第二天就去缴了物业费,然后打那天开始,他们就恨上我们家了,开始没完没了的报复我们……”
说到这儿小金斜靠在另一张扶手椅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忧郁模样。
我见她不说了,追问道:“报复?他们想干吗?打人吗?那可以打一一零啊,让JC来管他们!”
“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弟弟沮丧地说道。
“之前报复我们还只是往我们家门口扔点儿垃圾啥的,你想啊,我们住顶楼,从我们家门口发现的垃圾,除了我们自己,那就是他家了啊!”
“本来这我也忍了,谁让我糊涂,先招惹得他们呢!但是后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报复的手段居然还升级了!这回不扔垃圾了,开始半夜敲我们家的房门了!你说缺德不缺德!”
“一开始他们是晚上敲几下,见我们没反应就开始半夜也敲了!而且你不知道他到底是几点的时候敲,敲几下!”
“有时候是突然的狠敲几下;有时候是慢慢的,一直小声儿连续不停地敲……姐,咱这是四十多年的老楼了,格局小,隔音还特别差,就他那个敲门的动静在大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都没落下,全进耳朵里了!”
“有时候我俩刚迷瞪着,突然就响起敲门声了,等我冲过去再把房门打开,人家已经像兔子似得溜回窝了。”
“因为这事儿,我也去派。出。所问过,但是人家说也没抓着现形,没有证据,不能把老韩家咋地。”
“还有物业,我也去找过……”小金接过话头,说道。
“但是人家都说这是我们两家自己的事儿,得自己解决,他们都无能为力。你说这可咋整,这不是欺负人吗……”
弟媳妇小金说着说着,眼圈还红了。
见状,我赶紧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那邻居就没人有意见吗?”我转头问弟弟。
弟弟听完苦笑一声:“邻居能有啥意见?敲的是我的门,又不是他们的!再说了,这老韩家两口子平时霸道惯了,除了那个卖牛肉的小伙子之外,人家谁也不怕,但是那小伙子住一楼,我们住五楼,五楼敲门的动静他也听不到啊……”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听明白了这里面所发生的事情了。
老韩家两口子我知道他们,但是他俩不是原住户,我了解的不是很多。
之前也知道一点这两口子专横跋扈的人性,但是没想到已经嚣张恶劣到这种程度了。
弟弟说,之前也想过是不是能安装个摄像头,把他们半夜敲门这事儿给拍下来,好拿个证据说事儿。
但是一寻思,就算拍下来又能咋样?
JC过来也就说他们几句,规劝一下,也就这样了,之后人家还是该干啥干啥,而且说不定这心里因为更恨我们,反而加倍报复。
所以,弟弟和弟媳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寻思把我找过来,商量一下买新房子的事儿。
我听完,就问他俩——没和侄女和侄女婿说一下吗?
弟弟摇头,说不行,两个孩子脾气都不好,弄不好会打起来的,到时候更坏事儿。
我也觉得有理,于是又想了想,然后再次问道:“你俩舍得离开这个老房子吗?如果没有这个事儿,还想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咋能舍得离开啊?”弟弟伤感地回答道。
“这是咱爹妈住过的地方,我们俩人在这住得很踏实,要是没这个事儿的话,我们就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了。”
对于弟弟的话,弟媳妇小金也是连声称是。
两人都表示买新房子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淘到了两个人的实底,我心里就有数了。
我问他俩,有没有试着和老韩家好好谈一下,看能不能修补一下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
小金说他们也试过了,买了两箱牛奶去老韩家想说合一下。
但是老韩家两口子明明是在家呢,但是连门都不开,就在屋里开着电视,放大音量,故意气人。
听小金的意思,韩家是要和他们杠到底了。
“嗯……”我点头表示明白。
“看来软的不行,那就得来硬的了!”我念叨着。
弟弟一听又着急了,说道:“姐啊,咱可不能打人啊!”
我听弟弟这么说,觉得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心眼儿太直。
“不是真的来硬的,而是多寻思寻思,另辟蹊径,然后软硬兼施,把这事儿给彻底解决了。”我回答道。
于是,我就把自己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告诉了他们……
第二天,我早早就来到了弟弟家附近的农贸市场。
这个农贸市场规模很大,附近的居民每天都要来这里购买日常需要的蔬菜水果和肉蛋等农副食品。
我进了市场后,先按照弟弟事前告诉我的摊位号,找到了一个卖牛肉的摊位。
此时,摊位前正有几个人在买牛肉,我就站在旁边,一边等着,一边观察这个摊主。
摊主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壮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初看过去,会让人觉得这位很不好相处。不过,我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惊喜地发现,这小伙子虽然外形看起来很凶悍,但是为人十分大方豪放,并不是那种说话蛮不讲理的莽汉,所以我这心里顿时就有了底。
等其他人都买完走了,我才来到他的摊位前。
小伙子招呼完客人刚坐下,见又有顾客上门,赶紧又站了起来。
“大姨,您看来点啥?”他热情地对我说道。
“我想买点牛肉,回家做牛肉干,你看买哪块好?”我问道。
小伙子一听,伸手麻利地从案板上拿起一块牛肉,回答道:“要做牛肉干的话,那肯定是‘黄瓜条”这处的肉好!回家拿料腌好了,出来的成品又香又有嚼劲儿,绝对好吃!”
说着,他还把那块牛肉放到我面前,让我自己看看好坏。
我翻了几下牛肉,确实,这块“黄瓜条”肉质紧实,色泽鲜艳,是块做牛肉干的好材料。
所以,我也没犹豫,直接就说这块我要了。
“好咧!”小伙子高兴地吆喝了一声,然后开始过秤。
这孩子还挺大方,过完秤,给我抹掉了零头,然后仔细地把牛肉包好递给了我。
我接过牛肉,放进了菜篮子里,然后又向他问道:“有牛尾吗?”
小伙子听完赶忙回答道:“最近买牛尾的不多,我就没进!大姨,您要是想要的话,等一天,我给您进点儿,那啥,您想要多少?”
“那就来两条吧,正好元旦孩子们都回来,我就留着那时候做给他们吃!”
“那成!年轻人或者小孩儿吃牛尾最好了,对身体特别有好处!那您看,您能扔点儿订金吗?50就行!因为这牛肉挺贵的,万一我整来您又不要了,那我可就坐蜡了!您放心,咱家进的牛尾绝对新鲜,保证您满意!”
小伙子边说边搓手,通红的脸膛显得特别的实诚。
我没有犹豫,说道:“规矩我懂,那我先给你五十块钱定金,然后你能后天早市结束后帮我送到家里去吗?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就在开心家园里头。”
小伙子接过钱,爽快地回答道:“没问题!只要金额够了,我这里也提供送货服务!我先给您打个收条,您老再把地址,电话留一下,等后天早市儿一收摊,我就给您送过去。到时候咱们现称重,现给钱!您看行不行?”
“好!”我也回答得很干脆。
隔了一天,到了小伙子送货的那天早上。
一大清早,弟弟和弟妹就来到了我家,然后我们就坐在客厅里,一起等着小伙子的到来。
上午九点钟左右,有人敲门,这声音“哐哐”的,下手很重,一听就是个体格结实的年轻人,于是我赶紧去开门。
门打开了,站着的是个穿着军大衣,体格十分魁梧的年轻人,正是那个卖牛肉的,姓尹的小伙子。
我看见他来了,很高兴,赶紧把他让进屋里,这时候我弟弟和弟妹也从客厅里来到门口。
小尹看见突然出现的弟弟和弟妹,大吃一惊:“这不是住在我们五楼的许叔和金姨吗?你俩咋在这儿呢?!”
小尹显然想不到这俩人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我弟弟听了一咧嘴,笑着说:“这是我二姐家,我们俩是一个爹妈生的同胞姐弟!”
小尹有点错愕,听完之后还说:“哎呀妈呀!要知道这样我还要啥定金啊,你看这事儿闹的!那啥,阿姨,这牛尾巴我给你打折,都是邻居这点实惠必须得着!”
这小子挺讲义气,非得说要给我便宜。
但是我可不能捡这个漏,因为我还有事儿要求他呢。
所以,我张罗着让小尹称好重,然后根本不顾他的推让,直接按我事前打听好的市场价格给他付了尾款。
这一下,小尹本来就通红的大圆盘脸子,现在变得更红了。
我看他挺大个子,居然这么爱脸红,心里顿时觉着这孩子真够憨厚朴实的,心里感动的同时,也觉得我的想法能成。
于是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又拉着小尹坐下,说跟他商量个事儿。
小尹当时不明所以,不过当他听完我想找他做和事佬,帮我们和老韩家说和的事儿之后,他想都没想,立刻就答应了。
我问他用不用回家跟媳妇商量一下,小尹笑呵呵地说:“用不着!我媳妇比我还讨厌老韩家那两口子呢!就那俩人,狡猾得很!前一段我不是因为他半夜老在外面按门铃骂了他一顿吗!这老家伙就记心上了!他不敢对我咋地,所以就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上我家摊子上瞎晃悠。”
“他家也不买肉,就在那嘀嘀咕咕地说肉贵!我媳妇心善,看他们都那么大岁数了,也就没跟他们计较。”
“就前几天,这个老韩婆子带着外孙子又来了,然后又开始站在摊子前瞎嘀咕。这还不算完,最可气的是,她还把她那个外孙子给放到肉案子上了!然后她家那个熊孩子就在开始在我家肉案子上蹦来蹦去的,把肉都给踩了!我媳妇说不让蹦,让她把孩子抱下去,结果那孩子还哭上了,整得围一圈人,搞得好像我们家欺负小孩儿似的。你们说这个老东西,他不敢露面,就派自己老婆和外孙子来祸祸人,你说他可多没骨气,多损啊!”
说到这里,小尹顿了一下,稍微压了一下心中的火气,然后继续说道:“大姨,说实话,就是没您家这事儿,我也要去找韩老头好好盘盘。”
“这老小子你要不敲打一下,他就要上方揭瓦了。大姨,您放心!您家这个事儿我管定了!只要我出面,老韩头不敢不听话!”
小尹拍起胸脯向我和弟弟和弟妹保证。
我们三个听完,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赶紧连声向小尹道谢。
过了几天,到了周末,小尹果真找到了老韩头,然后带着他敲响了弟弟的家门。
按照事前商量好的,弟弟和弟媳已经在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而且都是好下酒的硬菜。
然后小尹往中间一坐,拉着弟弟和老韩头一起喝酒。
据弟弟后来跟我回忆,当天老韩头来的时候脸都白了,他不知道小尹找他到底是干吗?
要说这楼里他谁也不怕,就怕大块头小尹,见小尹拉着进了弟弟家,他真是吓坏了。
后来,他听明白了弟弟的意思,脸色就缓过来不少。
一开始,老韩头还显得挺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小尹先是给他好一通训,接着又软中带硬的让他和弟弟赶紧合好,不然就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常年杀牛锻炼出来的效果。
老韩头也不傻,早就听出了小尹的弦外之音。
他见小尹已经站在了弟弟家这边,自己也没办法再翻盘了,最后,只好在小尹的示意下,皮笑肉不笑地举杯,和弟弟一起喝了这杯“合好酒”。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老韩家果然消停了,而弟弟和弟媳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然后前天,我又买了点儿年货,和弟弟弟妹一起去了一趟小尹家。
小尹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并且说都是邻居,以后有啥事就吱声,肯定好使。
我和弟弟妹妹听完,连忙笑着说:“那以后就拜托了!